作者:吴洁邵明芳
政府官员和技术专家,看似风马牛不相干的两个职业,恰恰组成了张云云身上的一体两面。从医院最年轻的科主任,到连续三届的致公党市委主委,直至常州市副市长,看似柔弱的她,却有着一股坚韧向上的力量。
张云云参加政协大会
愚人船上的“冒进人”年,张云云大学毕业来常州报到,次日,就噘着嘴回家了。风华正茂的医学院毕业生,报到的地方却是“精神病收容所”,医院救死扶伤的她竟有些懵了。
这个如今占地70亩、拥有张开医院,在上世纪80年代初只是个简陋的精神病人收容所。这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法国哲学家福柯将这类聚集着“神经错乱的乘客”的场所称为“愚人船”,而人们恨不得将这些谵妄的同类永远地驱逐出自己的生活。
但张云云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放弃分配,是把压力留给了父母,我觉得自己应该回来接受这个挑战。”带着这个朴素的想法,她回来了,正医院的一名医生。
院里很重视这个新来的女大学生,把她送医院培训了半年,张云云知道机会难得,她就像海绵那样学习,回常后与同事们一起刻苦钻研业务,医院的年轻女医生,那么一股执着向上的劲头,令同事们对她刮目相看。
80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祖国大地。张云云向院长建议,常州中风、偏瘫病人那么多,医疗资源却很少,看病难,住院更难,而精神科和神经科又相融相通,医院为什么不开一个神经科?这个看似“冒进”的建议,在院内引发了不小的争议,但院长最后拍板,开!但科室由张云云承包,“那时候的承包不像现在有这么复杂的利益关系,就是奔着纯粹的工作目标,把科室开出来,床位能收满病人。”
那一年,张云云25岁。医院最年轻的科主任。但同事们都知道,她是想把这个科室搞好,不是“把科长当成官儿来做。”
90年代,张云云发现常州有很多肿瘤病人,却医院,又主动请缨创办“肿瘤科”——这一次,还是承包。新开的肿瘤科,一个星期里,病房的41张床位全部住满,但医疗团队却只有2个医生,5个护士,“可是非常有成就感,大家干劲十足,到了下班时间谁都不想着走。”
张云云还记得,当时老院长来到肿瘤科,转了一圈,满腹感慨,“真没想到,医院还能开出这么一个病房。”医院医院,小小的神经科、医院走向大专科、小综合发展方向的转型时期。医院封闭的大门就此打开,“进来的人再也不用像过去那样遮遮掩掩,就怕被别人当成精神病。”
有人形容当时肿瘤科的状态:担任科主任的张云云就像一匹骏马奔跑前行,后面是一群小马跟着跑,“谁都能感受到那股蓬勃向上的力量”。
精神是兴奋的,但付出代价的却是透支的身体。在肿瘤科工作期间,张云云恋爱、结婚、怀孕,但仍时不时加班,住在病房的值班室是常事,直到怀孕5个月的她出现早产先兆。医院检查,就再没能出院。医院连着发了几次病危通知,最后,掐着胎儿7个月足月的当天,实施了抢救性的剖腹产,孩子出生时只有3斤多。
好在病人记得她的付出。当年的一位慢性白血病患者,在肿瘤科治疗后康复出院,一直记着这位救了他命的女医生,医院一直找到副市长办公室,执着地还要找张云云看病,“我就信任您!”
福利院里的“掌门人”年,张云云以第一名的成绩从常州市民政系统第一批中青年干部培训班毕业,摆在她面前的是截然不同的两条路——继续从医,作为常州第一个参加国际性肿瘤会议的年轻医生,未来前途无量;或者,弃医从政,到常州市福利院任副院长,和孤老、弃残儿们打交道。
就连执着于医生梦的张云云自己也不相信她会放弃自己的专业道路,但气喘吁吁地跟着老院长沿着福利院墙根兜了一圈,她改变了主意,“我要留在这儿。”那时福利院里,绝大多数是“三无”人员、寄养老人、弃婴残疾儿童,真是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残的残,面对这个特殊的需要关爱、需要温暖的群体,张云云感到了肩头从没有过的沉甸甸的份量,她决心用执着、用真爱来垒筑一个温馨的福利院之家,庇护孤寡老人、弃残儿童俱欢颜。
说干就干,当天晚上她就回家设计了一堆表格,登记表、体检表、评估表、健康档案……第二天到单位拿出来,新同事们都被这个急性子的川妹子惊到了。
但急性子的她,做起具体的工作却非常细。浴缸太高,老人爬不进去,她管;五个月的婴儿,头软趴趴的竖不起来,她管;孩子不论大小,只喝一种奶,她也管……她用医者的专业和仁心张罗着一切——拆除浴缸,建成无障碍淋浴房,并在全院进行基础设施建设和改造,让老人、孩子在冬季有暖气,在夏天有空调,室室通热水;变一瓶奶为三瓶奶,3个月以内的孩子吃淡奶,3个月以上喝浓一点的,6个月开始添加辅食;引进美国半边天基金会,不仅祖母计划让孩子们有了“爱的抱抱”,竖起了脖子,其他“小姐妹”、“新和家园”、“大姐妹”等多个高品质的抚育和教育项目,也帮助孩子们获得“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人”的真心关爱和照料……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书记兼院长的张云云给院里的工作上了“紧箍咒”,员工们的工作量增加了,从基本的照顾吃喝拉撒,变成了生活护理、医疗护理双管齐下。福利院里的老人不仅有了健康档案,还有了亲情关系档案,“你必须知道这里面的亲疏关系,老人需要家人安慰的时候,不能找个关系不好的来添堵吧?”就连厨房里的阿姨都感受到了这种压力,以前喂小孩只要烧一锅奶,现在要分开烧三锅奶,还要准备菜末、肉末、鸡蛋羹。
正是因为这些看似细枝末节的改变,常州市福利院成为江苏省一级福利院,而她本人也作为专家参与了国家民政部、江苏省民政厅社会福利事业单位工作规程编写、制定工作。
但真正受益,还是这里的老人和小孩。在她的努力下,福利院开出了老年大学分校,进入医保网,还破天荒地开始接受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福利院不就是应该帮老百姓解决后顾之忧吗?家里有个不能自理的老人,孩子们还能专心工作?”而从福利院走出的孩子们也越来越多,当兵的,上大学的,结婚的……
从政舞台上“领唱人”年,张云云加入了致公党,这让她当官之余有了进一步充电、思考的空间,“作为官员,因为权力在手,可能大有所成,也可能危害社会,因此必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同时,作为执行者,你当然要求实际的效果,就必须通过各种不同的妥协才能把崇高的理想付诸实践。这种一步一个脚印的那种绵密的实践,和对知识分子的要求是完全不一样的。”
弃医从政,张云云走出了自己的路,提到她,大家渐渐有了共识,“技术出身,却并不缺少务实的政治才干。”她的仕途也一路向前,常州市福利院院长、常州市民政局副局长、致公党常州市委主委、常州市政协副主席、常州市副市长……
平台更高,意味着管理的机器更庞大,齿轮更多,咬合更复杂,需要更多的政治智慧,但张云云始终不忘初心。
她用女性的细致和柔韧,关照党务工作的点滴民生。侨眷、致公党员80多岁的毛韵华丈夫去世,独生女患有精神疾病,临终托孤,却找不到一个愿意照顾女儿的人,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找到了张云云,几经周医院,毛韵华终于安心;侨眷、致公党员华国权患了胰腺癌,一度悲观绝望,张云云主动上门探望,送上捐款的同时,不忘加油打气,鼓励他打起精神战胜病魔。
她用技术型官员的勤奋和担当,参政议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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