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年的某天清晨
天气预报说韩国靠山地区会伴有大雾
西海岸和山区也将会有大雾
我生活的这个地方叫雾津
本来就是雾多的地方
这是姜老师来到这里的开始
也是一个孩子生命的结束
自杀的孩子叫全永秀,是和我同班的民秀的弟弟。并不是没有人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听得到也看得见,只是都选择了沉默。我叫金妍斗,和很多听觉障碍的孩子一样被送往慈爱学堂学习,我不知道为什么人们都说这里好,可对于还是孩子的我们而言,这里应该就是地狱吧。新来的老师叫姜仁浩,是从首尔来的美术老师。很多人告诉他,不能把这里的孩子当作普通孩子来对待,因为身体一有残疾,心里也会有点残缺的。他会和他们一样吗?我觉得,他会不一样。那天因为和民秀、宥利出逃报警被警察抓了回来,我被宿舍指导老师尹慈爱按在洗衣机的滚筒里。我以为我要死了,可是姜老师救了我。医院,还让一个姐姐陪伴我,她很漂亮,据说是做人权维护的,什么是人权维护呢?但至少那一晚,我可以安心地睡一觉。因为住院,我没有回去上课。后来听宥利说,那天的美术课,她原本没有伙伴,后来姜老师来了,他们相互画了对方的画像。我也好想画一张姜老师呢?姜老师应该也会把我画得很好看吧?在医院,徐姐姐问我这些伤是怎么弄的,我在纸上写给她看。她打电话给姜老师,说这不是什么歧视,是完全的暴行。“妍斗她,被性侵犯了,而且还是被校长,想强行做那事后来好像失败了,因为孩子还太小。这是昨天晚上妍斗亲手写给我看的,遭受性侵犯的不止妍斗一个人。加害者也有好几个,叫朴保贤的老师,甚至强暴过男孩子。把去报警的孩子们再送到学校的就是警察,为报复孩子们才使用暴力。打妍斗的那个叫尹慈爱的生活指导老师,被查出是慈爱学堂创始者的养女,也就是说是校长兄弟的妹妹,那个尹慈爱和校长是情人关系。剪断妍斗头发的时候她曾说过,胆敢勾引校长的话就会杀死她。”我和宥利去了徐姐姐的人权维护中心,在那里他们要录下我的话,说是证据,可以将那些坏人抓起来的证据。我无法听到,也无法说话,可是依然要将真相说人们听。那天放学后,我到寝室换完衣服,就去操场玩耍,和我一起玩的宥利说要上厕所,我见她一直不回来,所以就返回到学校去找他,然后看到校长好像叫我过来一下。他把我带到了校长室,电视开着,我看到了男人和女人赤身裸体的画面,校长进来后,把我的裤子脱了下来……后来我跑了,躲进洗手间,他还是找到了我……
宥利也遇到了一样的事情,她受伤害的那一天,窗外正浙浙沥沥地下着雨,落在嫩树叶上的雨滴声,就像在窃窃私语着,好像告知我寒冷的冬天已经结束了呢,可是真的会结束吗?徐姐姐去找市政厅说要申请解雇慈爱学堂理事长,井惩罚性侵犯加害人,但是每个机构相互推脱,谁都不想管这件事,甚至还将问题纠结在上学期间、放学后,学校里还是学校外。徐姐姐质问他们:孩子们在学校遭遇了那种事,都说不在自己的管辖内那到底归谁管,归青瓦台管吗?还是归白宫管?
“那个校长是雾津教会的长老,虔诚的基督教信徒,而且在这个地区是个声名显赫的人物,而且最近因为涉及人权问题,我们也不能随便抓捕人的。”
民秀又被朴老师打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姜老师将兰花砸到了朴老师的头上,如果不阻止的话,民秀可能会被打死的吧。
民秀和我们一样相信姜老师,他希望自己能够作为证人,让这些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首尔电视台联络到了我们,说想采访这次事件,他们也让民秀讲述了自己和弟弟的遭遇。
电视台:你弟弟为什么凌晨去铁轨上呢?可以说说弟弟死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民秀:朴保贤老师下班的时候说跟他一起回家。虽然不想,但如果说不去,他就会打我。他脱下我的内衣,然后往我的屁股上……
电视台:没能反抗或者是逃跑吗?
民秀:反抗的话会被打一整夜
电视台:那之前也发生过这种事情吗?
民秀:在老师家里还有在宿舍浴池里也是,弟弟因为身体虚弱,遭遇那种事后,会因为疼痛连走路都走不好……后来,我醒来,发现弟弟不见了,他自杀了。
电视台的报道播出之后引起了社会的很大反响,在人们的声讨声中,学校里那些伤害我们的人被抓了起来,难道一切就可以结束了吗?
很多雾津市民们聚集在法院前,他们打着横幅,不是为我们,而是为校长。他们说,这是为了雾津教会和雾津市,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他们不分昼夜地努力工作,无私奉献着。他们信奉着耶稣,关爱着可怜的残疾儿童,为爱心事业奉献了一生。他们指责我们是不诚实的人,竟敢诬蔑长老,绝对不能原谅我们。我们很难过,如果听不见、说不出就是会撒谎,该怎样消除这样的偏见呢?
因为证人证词的问题,一审并不是很顺利,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大人会对我们如此严厉。庭审结束后的某一天,姜老师和徐姐姐带我们去了海边。
我告诉姜老师,小的时候我和爸爸妈妈一起来过海边,是在我的耳朵听不见之前……当时好像听到了海浪的声音,可是现在却很安静。姜老师看着我,对我说:世界上最美丽最珍贵的反而是听不见且看不清的,只有用心才能感受得到,这是海伦凯勒说过的一句话,也是他最喜欢的一句话。
在回去的路上,宥利说,要是姜老师和徐姐姐是爸爸妈妈就好了,虽然我没有说什么,但我真心希望是这样就好了。
第二次庭审,我出庭作证。我告诉法官,在回宿舍的路上听到了校长室传来轻微的音乐声,所以改变方向去看了究竟是什么。校长的律师质疑了我,他笑着说:“众所周知妍斗是听力残疾,但是竟然听到了音乐声,一个听力残疾的孩子听到了音乐走了过去,然后到了目的地,看到了校长在性侵犯自己的朋友,这是件多么荒唐的证词啊。”
可是我明明听到了轻微的音乐声,是的,我听得见,请相信我。
律师现场测试了我能否听见音乐声,当那音乐响起时,我仿佛回到了案发现场,我看见校长在伤害宥利……是的,我听的见,我要证明他们带来的伤害,我要努力做到。音乐声音响起的时候,我举起了自己的手。
我的证词生效了,校长会被抓起来了。
可是,后来听姜老师他们说,那些坏人要私下协商,据说十三岁以上的孩子受到的性侵犯,如果同意协商的话证词会全部无效。民秀和宥利的父母有智障,如果一旦宥利和民秀方同意协商,只会剩下校长性侵犯我的案件了。那宥利和民秀该怎么办?
民秀,本来是要你作证的,可现在做不成了。你的奶奶已经原谅朴保贤老师了,那些人求你奶奶原谅自己,你奶奶是个善良的人,所以……
他杀了我弟弟,一见到我和弟弟就会打我们,并脱下裤子…谁说要原谅他,我还没原谅他呢,他并没有向我和弟弟道歉,怎么能原谅。你承诺过要让那些人受到惩罚,老师不是承诺过了吗?
对不起,民秀。
终审判决的时候,法院作出了如下判决:身为聋哑入学校教师,却对年幼的学生进行性侵犯,犯罪性质非常恶劣,并且不顾保护残疾人儿童的社会性责任,把被害者沦为满足性欲的对象,对其强制进行性骚扰或者性侵犯应当予以严惩。但是被告人期间为地区发展做出过巨大的贡献,并且没有前科记录,而且被害者陈宥利和被害者全民秀的家人已经与被告进行协商,并且念在他们曾经照顾过孩子们的份上,为被告人写下了请求书综合参考以上内容,进行如下宣判:被告朴保贤判有期徒刑八个月缓期执行两年;被告李江福判有期徒刑六个月缓期执行一年;被告李江锡判有期徒刑六个月缓期执行一年……
法律不是伸张正义的吗,为什么结果会是这样?
那一天,我们都哭了……雾津那晚的雾比以往更大了。
那天晚上,下着大雨,民秀去找朴保贤了,说是要去报仇。后来他们在民秀弟弟自杀的铁轨上搏斗,民秀拉着朴保贤葬身于火车之下。
民秀死了,我们在市政厅门口集会,警察说这是违反集会示威法的,还给善良的市民们带来了危害。我看到警察们疯狂地打示威游行的人们,用高压水枪喷射每一个集会者。姜老师抱着民秀的遗照,一边走一边说,他们听不见,既听不到声音,也说不了话,这个孩子的名字,叫民秀……民秀的照片被踩碎了,我看见姜老师倒在地上,用生命捍卫着承诺的誓言。
我们好像失败了呢……但还要继续抗争吗,为了正义?为了真相?
后来,姜老师回到了首尔。有一次,徐姐姐问我和宥利,那件事发生之前和发生之后,最大的变化是什么?我们说,我们明白了,原来我们也和其他人一样会有人来珍惜。后来徐姐姐写信给了姜老师,信里面她写到:看着这些逐渐长大的孩子们我不由想到我们一路奋战,不是为了改变世界而是为了不让世界改变我们道理有些深奥,可是我觉得总会有人听到我们的话,就好像冬天冷才会让我们明白周围人的温暖是多么的珍贵一样。这就是我们的真相。虽然我们无法听到,也无法说话,但依然要将真相说给你听。
这部轰动韩国的电影《熔炉》改编自韩国作家孔枝泳的同名小说。年,孔枝泳在网路上,不经意地看到一篇篇幅不大、却令她记忆深刻的新闻——当法官落槌裁定的瞬间,在场所有听障者无声堕泪陨涕的地方讯息。这则报导迅速引起了孔枝泳的好奇。后经查证,原来这是一则关于韩国光州私立仁和听障学校,因为从校长到老师一行10多人涉嫌从年开始,对住宿的听障学生施暴、性侵而遭起诉的判决的报道。
年,因其中一位职师忍无可忍,私下向光州“身障者家庭暴力咨商所”爆料,性侵与暴力事实才暴露在阳光下。然而,获警检起诉的6人中,一审时仅校长、总务主任与一名教师各判有期徒刑5年、10个月与两年,到二审时更因前两人没有前科、加上与受害者家属达成协议,逆转改判缓刑获释。其中被控性侵的老师,亦因无明显证据得以回学校任职。
这样不可思议的转变,让孔枝泳大为震惊,透过关系寻找到相关学生与关系人,经过多天相处的深入了解后,将这个令她无法理解的案件,以改编小说的形式,在韩国入口网站Daum上连载,万次的点击率引起韩国民众的注意,年的改编电影更爆发性观影潮,不仅连总统都表示看过电影,电影上映后亦令检方重启案件的侦办。电影上映其间,南韩国会更以票、1票弃权,压倒性通过被昵称为“熔炉法”的性侵害防治修正案。
电影的上映震撼了韩国社会,这不仅引起了人们的反思,也再次将这起已结案的性侵害案件推上水面。在韩国民众的集中